單親、家暴、霸凌、被教育放棄,是許多逆風劇團青少年的背景,有人被吸毒爸媽毆打、有人為了生活偷竊、有人因管教衍生出家庭衝突,種種問題逼迫他們走入社會邊緣。
這群青少年的過往,有著不同的心碎故事,唯一相似的是他們都被社會貼上「沒救了」的標籤,同時,他們也都在逆風劇團撕去標籤,重新找到人生定位。究竟劇團裡是什麼力量承接起「逆風少年」,能夠使他們從歹路中覺醒?
單親被霸凌走向江湖路 下場成「青少年街友」
站在鏡頭前不斷道謝,謝謝媒體的報導,讓他時時提點自己,絕不能再踏入歧途,「不然會害到逆風劇團。」他是劇團第三屆學員,老虎,在接受採訪時戰戰兢兢,不像是走過大風大浪,與凶狠的外號有著極大反差。
▲逆風劇團第三屆成員老虎。(圖/壹電視)
2018年,他在社工帶領下,觀賞到逆風劇團的年度大戲《青春日記簿I》。舞台上,演著安置機構青少年的生命故事,當時已經從少年觀護所出來,正在尋找自己能做什麼的老虎,坐在台下內心產生衝擊,接著回想起自己坎坷的成長歷程。
單親家庭長大的他,國小受到同儕霸凌,學校老師冷處理,回家跟爸爸反映卻是得到一頓毒打,「全校這麼多學生,為什麼只霸凌你,一定就是你的問題!」老虎感受到自己被學校、家人放棄,不服輸的個性,讓他選擇加入黑社會,就像是加入了幫派,就可以保護自己、壯大自己似的感覺,自小學六年級開始,他過著打打殺殺的生活,從原本被霸凌的小男孩,變成欺負別人的惡霸。
一直到高中,老虎都跟著大哥混跡,做了許多犯法歹事,提起過往,他並不諱言,緩緩說著曾經的荒唐,「我砍斷人兩根手指,還拿酒瓶砸人頭,把別人的婚禮毀了。」從詐欺、妨害自由到傷害,甚至扛上殺人未遂罪,六進六出少年觀護所,原以為自己永遠只能過「打輸送醫院,打贏送法院」的日子,然而就在最後一次進少觀所時,媽媽到獄中探望,喚醒了沉睡在他內心的良善,「看到她的瞬間,我才意識到自己到底都做了什麼…我想要回歸正軌,我要好好找工作。」
▼老虎身上貼有更生人標籤、曾露宿街頭。(圖/老虎提供)
那次痛哭流涕的會面,讓老虎決定好好做人,但因為身上貼著更生人標籤,他遲遲找不到工作,而從前黑社會的朋友又在這時前來關心他,「難道只有黑社會歡迎我、在乎我嗎?」於是他再次沉淪了,這次家人也不再諒解,爸爸把他趕出家門,老虎更是賭氣離開,「反正我還有兄弟可以靠!」可是,那些稱兄道弟的朋友,卻在他最落魄時一個一個失聯,他頓時失去依靠,只好露宿街頭,「我就睡在公園、橋下,肚子餓的話,翻垃圾桶找東西吃。」
當時年僅18歲的老虎,過著兩個月沒有家的生活,這次流落街頭的經歷,也許就是造就轉機的緣分,在2017年11月14日這天,他的人生出現新選擇。「我永遠記得這個日子,我在加油站找到工作了。」老虎說。
老虎開始為自己打拼,後來也在社工的幫忙下,看到逆風劇團的戲劇演出,發現與自己生命歷程相似,深受感動,於是主動加入劇團,在裏頭,他學習與夥伴合作演戲、學習說自己的故事,但最難的便是學會誠實面對過去的自己,以及相信劇團的哥哥們。
動手打架改動腦助人!「逆風燈光」照亮人生
「老虎是第二個要跟逆風劇團吵架的人,他還烙人打架。」成瑋盛回憶起過去的老虎,無奈地笑著說。老虎反嗆,「那時候我也覺得,來啊!誰怕誰,你要打架,我也可以陪你。」
只是成瑋盛、邱奕醇、陳韋志從不急於說教,他們深刻明白,要跟每個青少年建立關係,勢必得「發生衝突」才可以敞開心胸,「如果心臟不夠大、承擔不了風險,很有可能雙方就此變仇人。可是,我們把握每次衝突的發生,因為我們能理解他當下的情緒,我們夠懂他。」成瑋盛說。
▼老虎被逆風劇團的演出打動,加入劇團。(圖/老虎提供)
所有的衝突都成為老虎與逆風劇團更緊密的羈絆,不過老虎偶爾還是想替外面的朋友伸張正義,每當這時,成瑋盛比起嚴厲制止,反而更關心他的安危,「沒關係你去,但答應我一件事,要活著回來。」老虎從3位前輩身上深切感受到關心,甚至,他也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值得接受劇團照顧,成瑋盛對他的愛之深,只期望老虎能從被助者,成長為給予其他人力量的助者,「如果有一天你變好了,希望你也可以去陪伴其他青少年。」
因為同理和包容,從接受成瑋盛陪伴,現在他也成為劇團的大哥,有了自己要陪伴的青少年,「瑋盛他們現在沒辦法24小時陪伴新加入的青少年,我想讓那些孩子知道,在逆風劇團裡,永遠會有一個人,願意去關心、願意去在乎他們。」老虎說,「我想考取生活輔導員證照,用自己的生命去照亮其他走上歹路的生命。」談到未來藍圖,雀躍的光在他臉上發亮。
當年,用暴力證明自我的小男孩,終於找到自我存在的價值,「以前我認為只有拳頭可以解決事情,現在我知道了。」老虎轉頭對成瑋盛說,「拳頭可以解決人,腦袋才能解決事。」兩人對望而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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