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東西文化碰撞,產生新力量」──周裕穎
被譽為「設計鬼才」的周裕穎,作品裡經常能見到大量台灣在地元素,與西方文化的碰撞,看似創意源源不斷,每每收穫各大媒體讚賞的他,設計路途卻也不是一帆風順,他大方分享這些失敗的經歷,並將其分享給後進的設計師。
因為一檔電視節目決心投身服裝設計,捨棄可以念台大、政大的高分,就讀輔仁大學服裝設計系的周裕穎,卻在就讀不到一年時,向母親表示想休學了。「我覺得學校教得太慢,一年只記得教了兩片裙、褲子、襯衫,我想要更快速的去學習我想要的知識。」
話雖如此,周裕穎最終沒有選擇休學,而是將自己的所有時間,用來精進他想要的技術與知識,「我大一的暑假去外面的縫紉補習班,跟甲級的老師學縫紉,一般來說是大學玩四年,我大學四年基本上都在做衣服,二年級之後,就沒有關過燈睡覺,把宿舍的床板當成打版桌,其實在大學時期,我也沒有上社團,一年級之後就沒有去過KTV、舞廳,基本上都在做衣服、打板,精進自己的技術。」(周裕穎求學時期照片/周裕穎提供。)
天生勇於突破嘗試的周裕穎,大學時期的奇思怪想源源不絕,刺蝟褲、塞泡棉等,總是讓人驚艷,但也不是每次都能有正面評價,他回憶當時的情景,「那時同學跟我講說,周裕穎,你有時候穿得很好看,可是有時候我不知道你在穿什麼。」
然而,隨著周裕穎的技術愈加精進,周遭同學也愈來愈分不清,眼前的衣服,究竟是周裕穎做的,還是外面買的,「等到四年級,我說我自己做的,沒有人要相信,都會翻我的衣服,看有沒有標。」
▼周裕穎前往米蘭深造時期作品。(圖/周裕穎提供)
畢業後的周裕穎前往米蘭深造,卻遭到了意想不到的挫折,「第一個合作品牌叫FAY,要設計一個男裝外套,對我來講是非常在行的一件事情,我畫了三件外套,結果在過圖的時候,品牌顧問說,我覺得你圖超棒,設計超棒,可以立刻去工廠生產,賣個幾百歐元。可是對FAY這個牌子來講,你的設計就像你後面的東西,我轉頭一看,一個垃圾桶。」
對方告訴周裕穎,「你沒有告訴我,為什麼要這樣設計。」周裕穎也因此驚覺,過往的他總是設計漂亮的衣服,卻忽略了根本性的問題,「那是第一次我覺得設計要有原因,要有故事,為什麼要有這個東西。」
另一次的經驗,發生在十年前,周裕穎前往日本參展,回憶當時的商品,周裕穎表示當時也是做比較商業、好看的衣服,那時候流行什麼,就做那樣的衣服,整排都黑色,整排都很實穿,「可是我第一次去的時候很挫折,因為幾乎沒有人要下單,沒有人買。」
究竟出了什麼問題?周裕穎深入思考後發現,到日本展覽,要是再做日本已經很擅長的服裝風格,是不是缺乏了獨特性,他進一步思考,台灣有許多在地元素,對我們習以為常,但是對國外的評審或買家,卻可能從來沒有看過,甚至會覺得有趣。方向確定後,周裕穎轉過念頭,將台灣傳統的立體神明繡,結合西方時尚大師Karl Lagerfeld、Anna Wintour等,變成了時尚八仙,推出後大受好評。周裕穎說,這是一種「調酒式的衝撞法」。這次的經驗,也讓周裕穎就此奠定Local is Global的想法,「希望透過兩個東西文化不同的元素、思維碰撞,產生一個新的力量。」(時尚八仙。/周裕穎提供)
然而,使用在地元素,似乎無法避免類似的質疑,「這種東西,我家旁邊也有,難道真的可以上國際舞臺嗎?」對此周裕穎坦言,「其實在這個階段,我們還是會覺得誰誰誰比較好,什麼比較好,我覺得這需要一個漸進,不是說我們設計出來就最棒,我們需要慢慢地吸收別人的優點,把缺點改善,我覺得這是需要被養成,被鼓勵的」
對於後進的設計師,周裕穎也分享他初進輔大時的故事,當時的他上一堂素描課,老師準備了一個花瓶,周裕穎只畫了一個塗黑的圓就交出去了,等到老師大發雷霆,他才淡淡地說,「我是從瓶子底下往上看。」
「你一定要有獨特的角度,我是Local is Global,我的角度就是用在地的元素、在地的材料、在地的工藝、在地的技法、在地的設計師,所以我的角度、出發點,跟很多人不太一樣,因為有自己的賽道,自己的跑道,創造自己的跑道。」
此外,周裕穎也引用日本文學家《本間久雄》的話,來提醒後進的設計師,「本間久雄說很多人是30歲就已經死掉了,到了7、80歲才進墳墓。因為到了30歲他就沒有好奇心了,都認為這是理所當然。保持好奇心非常重要,很多東西要有好奇心才會有趣,我做所有的案子,所有的設計,一定要有趣,即便它是一個家居服,即便它是一個孕婦裝,它都一定要有一個有趣的點」
最後,周裕穎也分享自己人生的第一個刺青「Never say never」,「這是我給設計師最大的忠告,不要說我只能這樣,我永遠不要怎麼樣,不要把自己限制住了。」
▼周裕穎參加紐約時裝周。(圖/周裕穎提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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